風景。人間

清文沉默的一下才說，「也許過一陣子就好了。」

「怎麼會好?我必須等我弟妹都能自立，我的擔子才能輕一點。」

「那也不用幾年……」

「但我覺得已經忍耐不下去了。」

「你有甚麼想法? 」

「我想離家出走。…我想擺脫這一切，不想管家裡的事了。…我為甚麼要承擔這種壓力，我又不是男生? 」

芝玉開始講一些賭氣的話，眼睛也因此泛紅。

清文覺得尷尬，只能從口袋裡拿出一條咖啡色的手怕給她。

幾乎客滿的明星咖啡正播放著貝多芬的「春」，並沒有人注意他們。

清文聽到坐在他後面的那一桌，一個六十幾歲的老人對著一個年輕女子說著，「對那些標榜鄉土文學的作品要小心，其中有毒素，很可能受到大陸工農兵文學的影響，有政治目的。文學要為普羅大眾服務只是口號，其實這些作家的內心都有反政府的想法……。」

在清文右邊的那一對情侶，則說著外人完全無法理解的戀人絮語:

「那一天你一笑，我整個人都不知所措，我不知道怎樣思考，怎樣呼吸? 」

「我也是。……那你喜歡我甚麼? 」

「我喜歡你的眉毛，你眼睛旁邊的那顆痣。」

「我也喜歡你的眉毛，彎彎的，很好看……。」

清文的注意力回到芝玉臉上，她還在說著自己的煩惱。

「我覺得你沒有注意聽我說話。」

「有啊，我知道你的壓力很大，在學校和同事也處不好，你說過很多次了。」

「我真的不想去上班，我不想回家。」芝玉看著清文，臉上出現興奮的表情，「我們私奔好嗎? 」

清文尷尬的笑了一下，「去哪裡玩玩可以，私奔……? 」

芝玉的臉色又恢復平靜。

「我是說著玩的，我曉得你不可能，你不是那樣的人。……我們走吧。」

兩人離開咖廳，一直走到總統府前面都沒說話。幾個便衣憲兵緊張的盯著他們，清文只好轉向中正紀念堂的方向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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