風景。人間

兩個人決定到比較近的「舊戲台」看電影。這個戲院前面有一個小廣場，四周都是低矮的平房。一大群小孩子在廣場上騎腳踏車、跳繩，顯得很熱鬧。

清文看到廣告看版上寫的片名是「風櫃來的人」。淑賢說想吃水煮花生，清文在攤子上買了一包給她。

這部侯孝賢拍的電影有點沈悶，清文有時候轉頭看看淑賢，發現她倒是看得很認真。

看完電影出來，兩人走到附近的冰果室吃紅豆湯。

「你覺得好看嗎？」清文問她。

「不錯啊！原來離島的人生活是這樣的，不過那些年輕人為什麼動不動就打架？」

「有些人就是這樣，也許導演想透過那些動作來表達年輕人的苦悶。」

「你常看電影嗎？」

「我以前很少看國語片的，不過在金門卻看了很多。」

「為什麼？」

「因為金門很少娛樂場所，我們星期天才能出營區，不是在附近的小吃店打撞球，就是到山外去看電影。而且通常是早上看一齣，中午吃完飯接著再看一齣。反正在外面亂逛經常會遇到憲兵，天氣又很熱，不如躲在電影院裏面涼快一點。」

「你都看些什麼電影？」

「有什麼片就看甚麼片，通常是搞笑片或是動作片。」

「你們都在當兵了，還看動作片？」

「如果看愛情片不就觸景傷情？」清文覺得自己說錯話了，於是轉移話題，「不過有一部電影我倒是記憶深刻。」

「哪一部？」

「那次我是在一個叫沙美的小鎮看電影，以前我們很少去那邊。那間電影院非常舊，屋頂還是瓦片的老建築。雖然戲院裏面沒有什麼人，但我還是習慣坐在第一排……」

「為什麼？」

「我覺得坐第一排可以讓自己完全融入電影之中，好像正在拍片的現場一樣。」

清文接著被打斷的話題，「我坐在第一排，沒想到漆黑的電影院裡，竟然從屋頂射下一道光線照在我的臉上。原來那個戲院有一小片天窗，像另一部放映機一樣，將光線照在我身上。那天演的電影是克麗斯汀的『尼羅河謀殺案』，我感覺自己坐在一個被光線包圍的特別座，就和劇中的主角一樣，身處在炙熱的尼羅河遊艇上面。雖然劇情我已經完全忘了，但是那種迷濛的感覺，我到現在都還記得。只能用『身歷其境』四個字形容。」

「竟然有這樣的電影院，好像去唷！」淑賢羨慕的說。

「可惜一般人現在還不能去金門。」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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