「戽斗現在已經退休了嗎？」清文問。
「他死了。」湯志豪說出這個消息。
原來林老師在他們畢業幾年之後，就因為肝病死了。因為平常對學生太兇，所以也沒有幾個人知道這件事。
清文有點傷感，最少他讓清文學會了標準的英文發音。
眾人的話題又轉往別的地方。有人說到同校幾個女同學的近況，有一個嫁給鎮長的兒子，有一個已經到日本去唸書。
「你還記不記得那個林新馨？」廖宇民問清文。
林新馨是他小學同班同學，但中學是隔壁班的。她長得濃眉大眼很漂亮，被稱為校花。
「我當然記得，她現在在做什麼？」
「我前幾天才在店裏看到她，她來幫小孩買感冒藥。已經生了兩個，看起來快要變成歐巴桑了。女人真的禁不起歲月的摧殘。」
「你在說甚麼？我們都才二十五歲而已！」湯志豪說。
「說的也是。」廖宇民摸摸頭說。
大家哈哈一笑，又開始喝酒。
因為有點酒意，因此話題就越來越辛辣。
蔡孟勛說，他們現在這間餐廳對面的巷子裏，一間舊磚房的二樓，裏面有一個賣春婦。他和廖宇民在唸五專的時候，就去找過那個女人。
「我也聽過，但從來沒有去過。叫阿春對不對？你們這兩個也不會約一下。」莊天祐埋怨說。
「你沒去是對的。那個女人很老，聽說她老公當充員兵，在八二三炮戰的時候死在金門，為了養兩個小孩只好下海。」蔡孟勛說。
「你去找她的時候是甚麼情況？」湯志豪好奇的問。
「我衣服一脫，她就開摸我的皮膚，說年輕真好，很像她老公年輕的時候。她一直摸我，害我都起雞母皮了。」
「她看你年輕英俊，愛上你了。」
「還是不要比較好。」幾個人又是大笑。
清文想著，他從高中開始都在外地讀書，和小鎮的人、事有點脫節。他完全不曉得小鎮也有這樣幽暗的事情。
接著他們又說起當時錄影機剛剛被引進台灣時，小鎮突然多出了幾間掛著冰果室招牌，其實是播放摔角影片的小店。
這件事情清文倒是記得。有一次他跟同學到過那種冰果室，買了幾十塊錢的門票進去之後，可以喝到一杯可樂，再盯著一台二十吋的電視機看日本摔角。
那時候男孩子的英雄是英俊的豬木和高大的巨人馬場。看到行動笨拙的馬場被欺負半個小時之後，終於使出殺手鐧，用鐵砂掌砍向對手的頸子，讓他痛得倒地，然後再用高大的身軀壓在對手身上獲勝。這往往讓他們拍手叫好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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