風景。人間

母親自從一年多前搬回市區住之後，情緒就一直很不穩定。每次我到他們那裡，總要聽她的抱怨，不是抱怨父親對她沒有好臉色，就是說傭人事情作不好，不聽她的話。剛開始的時候，我儘量解決她的問題。但後來發現，她經常反覆的發脾氣，每次我稍微說她一下就開始哭泣，認為沒有人關心她。

我被她弄得很煩，覺得她永遠在製造問題，讓我和父親都非常痛苦。妹妹說她可能有憂鬱症，要我帶她去看醫生。但她一直不願意。

一個月前我終於忍不住，不徵求她的意見，先幫她掛號，然後帶她去看精神科。因為看的是一個女醫生，所以她也沒有很排斥。醫生開了微量的藥物給她吃。一個月以來，她自己也覺得比較不會煩躁，情緒穩定了一點。我問父親覺得如何。他說，「好像比較不會找麻煩了。」

我告訴母親，「你也不要把看精神科當成一件沒有面子的事。人的情緒出了問題，很可能只是腦中缺乏某種化學物質。你看一粒幾塊錢的藥就可以讓你心情平靜，為什麼不聽醫生的呢？」

後來又想到，母親這一年以來的情緒起伏這麼大，如果她會寫作，一定可以寫出不錯的作品。可惜她不會。

去年初我也吃過幾次抗焦慮症的藥，那種藥吃了之後，會令人身體軟綿綿的，沒有什麼力氣，但也減緩了焦慮。後來我每天都寫很多文字，用文字對抗焦慮是一個好方法。

又想到，以前的作家搞不好得精神官能症的人不在少數。他們的作品是因為腦中缺乏某種化學物質而形成的，他們寫作也許是自我療癒的方法。